2025年春，林夏在市动物救助中心签下领养协议。手指按上红色指纹的瞬间，她听见铁笼后传来细碎的爪垫声——是只三个月大的拉布拉多幼犬，黑鼻头蹭着栅栏，尾巴在塑料盆里扫出急促的弧线。
“它叫元宝。”救助人递来记录本，“原主人怀孕后弃养，检查出髋关节发育不良，需控制体重。”林夏摸着幼犬柔软的耳朵，它突然舔了舔她手腕上的疤痕——那是前年车祸留下的。元宝的舌头温热，像块会呼吸的暖玉。
元宝到家第一周，林夏的帆布鞋泡在尿垫里。它咬坏了充电线，却把磨牙棒整整齐齐码在玄关。“它在教你规则。”兽医指着X光片解释，“髋关节发育不良的犬种，需避免爬楼梯。”
他们开始适应彼此：林夏调整工作表，每天6点带元宝去江边慢跑；元宝学会在马桶边等她冲水，用前爪轻轻搭她膝盖，仿佛在说“慢点，我陪你”。
元宝五岁时，林夏结婚。它穿着小花童领结，却在交换戒指环节叼走了新郎的皮鞋。“它可能觉得仪式太长，想帮你加速。”摄影师笑着抓拍下元宝仰头叼鞋的滑稽模样。
他们开发了专属暗号：林夏拍三下沙发，元宝立刻叼来牵引绳；它把网球藏在林夏枕头下，那是他们最爱的游戏——直到某个雨夜，元宝突然拒绝出门，用鼻子拱醒熟睡的主人，带她避开了阳台脱落的玻璃。
元宝十岁那年，后腿开始发抖。林夏在楼梯旁装了木质斜坡，它却总趁夜深人静时偷偷爬楼梯。“它不想被当作病号。”兽医轻声说。
它开始藏玩具：磨破的网球、林夏丢的袜子，一一叼到床底。某个清晨，林夏发现元宝把所有“宝贝”堆在玄关——那是他们第一次相遇的地方。它用鼻子推了推林夏的手，眼神浑浊却温柔。
元宝走的那天，林夏请了假。它忽然挣扎着站起来，叼来那个破旧的网球——他们最后一次在江边玩飞盘时，它把球扔进了江里。“它记得。”林夏抱着它发抖的身体，元宝舔了舔她的眼泪，像初遇时那样。
它最后看她的眼神，瞳孔里映着她的影子，直到呼吸渐弱。林夏握着它的爪子，直到体温散去。救助中心后来寄来元宝的档案，最后一页写着：“髋关节发育不良，但因主人科学喂养，寿命延长至14岁。”
元宝走后，林夏在床底发现个纸箱：里面整齐码着23个网球、17只袜子，还有张泛黄的领养协议。她把箱子放在元宝的窝边，写了一封信：“亲爱的元宝，你教会我如何爱不完美的自己。现在，换我带着你的勇气活下去。”
窗外的樱花开了，像元宝第一次来家里时，林夏给它别在耳朵上的那朵。风起时，纸箱里的网球轻轻滚动，仿佛听见元宝用爪子拍地的声音——
“该出去玩啦。”
